我所在律师事务所的国际律师做了大量的交易工作，我们称之为 "快乐法律"。一般来说，交易愉快是因为买卖双方基本上都知道自己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而且他们已经原则上就交易的形式达成了一致。双方都会请像我这样的交易律师来帮助准备所涉及的各种合同。如果一切顺利，在交易结束时大家都会很高兴。
在纯粹的国内交易中，尤其是在双方彼此熟悉的情况下，买方有时会放弃尽职调查，只对财务报表进行最粗略的审查，以确保目标公司是可行的。在国际跨境交易中，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因为双方相隔万里，彼此很少熟悉。未知因素很多，买方需要了解所有未知因素。(参见《外国公司尽职调查》和《中国公司尽职调查》：并非可有可无）。
在这一过程中，卖方完全站在卖方的利益角度考虑问题，不惜自毁前程。尽职调查几乎总能发现一些小问题，比如未签署的合同、与卖方向买方陈述的不完全一致的合同条款，或者已经到期或即将到期的重要供应或租赁合同。有时，需要先解决所有权纠纷。
尽职调查还能发现许多买方认为棘手的重大问题：所得税规避、企业实体无照经营或超出许可经营范围，以及为规避雇主和雇员方面的税收要求而私下支付员工工资（全部或部分）。
在过去的 12 个月里，我们的国际并购律师参与了多笔交易，这些交易都是因为我们在为买方开展尽职调查阶段发现的问题而告吹。这些交易共同构成了一个很好的案例研究，说明在挖掘中国公司文件时应注意哪些问题。
对于那些认为中国法律法规无关紧要的中国业务潜在卖家来说，这些也是很好的案例研究。我修改了一些细节，将我们今年在尽职调查工作中发现的最严重的问题汇编成册，提供给大家。
在这些案例中，交易是由一家美国公司提议对另一家美国公司进行资产购买，而卖方要购买的主要资产是其在中国的业务和员工。卖方使用的是代表处，而不是WOFE/WFOE（外商独资企业，发音为 "woff-ee "和 "wiff-oh"）。
红旗 1：我们没有任何中国办公室文件。
当我们把冗长的尽职调查要求清单发给卖方律师时，卖方回复说他们没有 "任何中国办事处的文件"。读到这句话时，我半哽半笑，因为我知道，如果卖方在中国有任何业务，他们一定有与中国办事处相关的文件。
当我们询问卖方是否有外商独资企业/外商独资企业或代表处时，得到的回答只是沉默，这可能是因为卖方不知道他们在中国经营的是何种业务。经过几番追问，我们才知道卖方有一个代表处，而且确实有与代表处有关的中国文件。
他们最终找到了一份租约、一份与 FESCO（一家第三方招聘机构，与卖方的中国办事处签订合同，以满足其用工需求）签订的协议，以及与卖方每名中国员工签订的雇佣和派遣协议。如果我们对卖方的第一次答复信以为真，我们就不会发现这些问题，最终导致我们的客户终止交易。
红旗 2：我们有一个代表处，他们负责我们在中国的业务。
当我们问及这些中国员工在企业中扮演什么角色时，卖方回答说，他们为卖方担任 "各种角色"，是 "一流的员工"。这对买方来说本是个好消息，但卖方的代表处不是外商独资企业/外商独资企业。
在中国，代表处没有独立的法律身份，您只能通过代表处开展有限的营销和市场进入活动。代表处不能签订合同、收取报酬或从事任何类似实际业务的活动。所有为代表处工作的中国公民都必须通过雇员派遣机构（在美国我们称之为 PEO（专业雇主组织））聘用。参见《中国代表处的缓慢死亡
在我们了解到这些优秀的中国员工在卖方组织中担任的广泛角色后，卖方代表处显然不符合中国的法律法规。我们建议客户不要参与这种安排，在成立外商独资企业（WFOE）/外商独资企业（WOFE）以妥善运营其中国业务之前，他们不应关闭公司。
红旗 3：我们用现金支付员工部分工资。
然后，我们开始将雇佣协议上的数字与卖方的财务报表进行比较，我们发现流入中国业务的资金与应该支付给员工的资金之间存在一些奇怪的差距。当我们要求卖方提供更多信息时，卖方说他们通过 FESCO 支付部分员工工资，部分工资以现金支付。
我不知道卖方向潜在买方披露其偷税漏税行为的最佳方式是什么，但卖方并没有雄辩或令人信服地做到这一点。卖方耸耸肩（通过电子邮件）说，他们打算很快开始遵守中国税法。他们没有提及是否打算向中国当局澄清过去 15 年的偷税漏税行为，也没有提及是否确信他们的中国员工永远不会揭发这种偷税漏税行为（心怀不满的中国员工和世界各地的员工都喜欢这样做）。或者，他们只是希望我们的买方补缴税款、支付利息和罚款。请参阅《中国税务机关找你》。
我们提醒客户，无论公司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逃税，税务机关都会重拳出击。我们告诉客户，这是最大的红旗，于是他们决定放弃。
最后，我们的客户对我们的工作表示感谢，因为我们的工作让他们了解了风险，从而可以决定如何继续。并非所有这些风险信号都是致命的，但你需要知道如何在它们出现时加以应对，因为你不希望在成交后才发现这些风险信号，而它们在很大程度上是你的问题。您或许可以从卖方那里收回部分费用，但这取决于您的律师起草的购房协议是否完善。
